在屋里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进。马嘶刺入屠老咽喉的那一剑,让薛承深感震撼,犹如把利锥剜入心底。
自己亲手带出丛林的少年,教他习文练武,虽然谈不上锦衣玉食,但也衣食无忧。
这一剑让浓稠的亲情骤然分崩离析。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缘已尽,难再续,情却难止。
薛承眉宇间俱是深深痛惜,杀人灭口的为何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这马嘶是如何成了武媚门的棋子?
难道又是媚术?薛承心中不由一阵抖寒。这血气方刚的少年怎能抵挡得住?薛承犀利的眸光如刀般冰冷,一抹狠戾的杀意悄然而生。
岁月因感恩而厚重,生活因知足而温暖。
为什么自己朝夕相处,亲如兄弟的马嘶会背叛?屋外跪着五位少年,神情凝重,陷入一片迷茫中。
“都起来吧!你们跪着干嘛?”财婶眉心微蹙,心中不忍。
“我们对不起大哥哥!他会不会把我们赶出去?”鹿鸣咬唇强仰鼻端的酸楚。
“他是他,你们是你们,你大哥哥岂会同日而语?都起来。”财婶心痛地望着这些孩子。
“不!大哥哥什么时候出来我们才起。”
财婶摇了摇头:“他想明白了,自然会出来。”
叙话间,屋门忽然被打开,薛承神色憔悴地走了出来,望着跪地的少年,心中满是悲切。
“都起来!进屋。”
五个少年忐忑不安地跟了进去,低头缄默,面面相觑。
薛承面容冷寂缓缓言道:“马嘶这一剑的确让我们始料未及,痛彻心扉。但这与你们毫无关系,所以切勿有牵连之想。”
“大哥哥,我去寻他,我要看看这忘恩负义的家伙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狼嚎心中怒火腾燃。
“他这一剑也让他危在旦夕,因为他已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我已派出了雨雾山庄的人。”
“大哥哥,他背叛了你,为何还要护他周全?”猿啼不觉诧异。
“他这一剑也是迫不得已,一枚棋子的任务是潜伏,而绝不是用来杀人的。”
薛承眼底浮起一丝悲凉,那马嘶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入他人之手,为了保守住波斯猫的行踪不得不为武媚门杀人灭口。
“猿啼、狼嚎去趟樊城,养在池塘里的鱼也该到了捕捞之时。”
“去找梅术禾?大哥哥,你还信任我们?”狼嚎赫然不可直视。
薛承绽放出一抹愉悦地笑容:“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岂能不信?”
淡淡一语,却如此温暖。
猿啼、狼嚎瞬间泪崩。
珠帘后的柳掌柜望着颤颤巍巍跪地的冷风,透着殷殷热切:“怎么样?事成了?”
冷风心中抖寒:“货丢了。”
“谁?”柳掌柜手中的茶碗瞬间粉碎。
“谭门红艳,谭花艳贴身丫环,是谭无忌通风报信出卖了我们。”冷风咬牙切齿心中愤然。
“愚蠢,他们这是在救谭无忌。不这么说我们才会怀疑到谭无忌身上,要了他的命。”柳掌柜轻蔑一笑。
“让你们查谭花艳到如今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我看你那项上人头已是多余。”
冷风顿觉毛骨悚然:“属下该死!我们查到花溪里的花胡离与他的暗探落叶也跟了谭花艳,但奇怪的是她们竟如人间蒸发一般,查无踪迹。”
“那是你们愚蠢,人就在晋城,因为她们要我们成为挖矿的奴隶。”
“难道她们先前放弃谭门是给我们挖的坑?”冷风心中一片了然。
“坑算什么?谁还没落过坑?你有没有想过用他们挖的坑埋葬他们自己?”
冷风神思恍惚,霍然道:“诱饵?”
柳掌柜欣然一笑:“你这项上人头算是暂时保住了。”
冷风惊悚万分,冷汗透衣。
“那把刀如何了?”
“刀碎人亡。”
柳掌柜悚然一惊:“屠老死了?谁杀的?”
“无妄出卖了屠老,却不想薛承身侧出了隐患,被马嘶一剑封喉。”
“狼孩?杀人灭口竟然是他们自己人?为何?”柳掌柜心中疑惑不解。
“马嘶应该是武媚门布在薛承身边的棋子,这一剑是为了守住波斯猫的秘密。”
“万幸,要是波斯猫出了什么纰漏,你我皆是死人。”柳掌柜愉悦心绪瞬间化为阵阵胆寒。
“王爷为何如此?我们是各得所需,为何还要护越国人的安危?”
柳掌柜眉间厉色:“冷风,你有如此想法离死不远了。”
“我……”冷风恼怒自己多嘴多舌。
“那鱼也到了捞起时,再放养在梅术禾那,我估计他们也该憋死了。”
“我这就去樊城一趟,这么久他们也该淡忘了,正到捞鱼时。”
“暗流湍急,千万别把鱼给弄丢了,王爷可是寄予他们厚望。”柳掌柜语气淡定无波澜。
望着冷风离开,柳掌柜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柳掌柜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像,轻轻一拍掌,屋子里出来二个高大威猛的壮汉。
“豺狼、虎豹拿着画像把他俩给我从樊城的大牢捞出来。”
豺狼、虎豹面面相觑,疑惑不解,方才他们分明听见那捞鱼的是冷风,难道那大牢里……
“不用奇怪,那冷风与他要捞的鱼只不过是烟雾、是诱饵,你们手中要捞的才是王爷想要的鱼。”柳掌柜眸子里弥漫着丝丝狡黠。
豺狼、虎豹恍然大悟,那冷风已被舍弃,他去樊城的目的就是赴死,从而掩护自己救人。
二人眼底浮起悲凉,不知这样的结局何时又会轮到自己。
柳掌柜眸光只余锋锐杀机:“记住,要不择手段捞到鱼,死再多的垫背也在所不惜。”
豺狼、虎豹瞬间心神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