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靠了码头,巧兰上了岸,左顾右盼间转进了一家酒舍。伙计抬头一瞧,撩起帘子让进了里屋。
一头白发的掌柜笑盈盈地迎了上来:“货到了?”
“在船上,他们好像怀疑我了。要快,否则我怕来不及了。”
“已在路上,我会紧紧地盯着你们的船。”
“带上几坛酒和干粮让伙计跟我上船,河道上都是这样的船,一旦混入了船队你怎么跟?”巧兰嘴角噙着一丝怒意。
白发的掌柜心中万般愁楚纷涌起伏:“这……”
“带三盏马灯上船,我已买通了船上伙计,他会放在船尾。就是我被马嘶控制,你们只要盯着那马灯就不会在夜间迷失目标。”
“好!你自己小心。”
天际间如浓墨一般,船帆猎猎作响。
渔船继续顺流而下,马嘶心中忐忑不安,现在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一旦疏忽必会连累玉蝶和那未出生的孩子。
马嘶断定那武媚门、十三香、雨雾山庄的猎鹰都在寻找自己,只有快速摆脱,才能给玉蝶带来平静安详的生活。
马嘶眸色陡然凝重,深深地体会到了流离颠沛的苦楚。
“船家,咱们掉头回晋城。”
“什么?你们不是去顾洲吗?”船老大悚然道。
“返航,银子我加倍给。”马嘶显露出一丝愧疚凝望着船老大。
“马嘶,你疯了。你是要让玉蝶陪你跳入虎口?”巧兰怒火中烧。
马嘶噙着一丝冰凉的笑容:“我们去顾洲才是羊入虎口,返回晋城那是金蝉脱壳。”
船老大满脸愁云密布:“你们到底是去晋城还是继续赶往顾洲?”
“晋城。”
“顾洲。”
船老大瞬间崩溃,怔了怔支吾道:“二位,商量好了再告知。”
“不用商量了,我们返回晋城。”玉蝶缓缓地走出了船舱。
“玉蝶,你也想和他一起疯?”巧兰心头微颤。
“闭嘴!巧兰。难道你这样做就如此心安理得?不觉愧疚?”玉蝶厉声呵斥道。
“玉蝶,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巧兰瞬间怨气满满。
马嘶眸子里绽放出一抹狠戾:“因为你通风报信,背叛了你情同手足的好姐妹。”
“巧兰,为什么?我当初就说了我不想连累你,让你下船。可你为什么要出卖我?”玉蝶痛心疾首,眸子间噙满了泪水
“我没有出卖你们,只有继续前行才能避开追击。”巧兰心中有万千苦楚却不能明言。
寒光一闪,浓烈的杀气骤然升起,狼之剑已抵住了巧兰咽喉。
“马嘶,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玉蝶的。”
“相信你?等着你背后捅刀子?”马嘶抖动着手中的狼之剑。
“马嘶哥,不要杀她。”玉蝶挡在了巧兰身前。
“玉蝶,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你为何不相信我,返航你们必死。”玉蝶哭泣着:“你不要阻拦,让马嘶杀了我。我要让你一辈子活在愧疚中。”
玉蝶戚然地望着脸颊趟满泪水的巧兰,一双流波妙目转瞬黯然,心中的坚毅瞬间崩塌,是不是自己真的错怪于她?
“马嘶,我们……要不还是去顾洲。”
马嘶恍若未闻一般,眸子中迸射出一抹狠戾:“巧兰,你煽情过头了吧?我岂会信你?”
“船家,把她给我绑了,押入船舱。”
马嘶晃动着狼之剑渗出丝丝寒芒,船家哪还敢多言,只有一股心悸的沉静。
渔船调转了船头,逆着风前行着,颠簸又起,马嘶扶住了玉蝶。
“外面风大,你还是回船舱吧。”马嘶轻声细语的言道。
“我也睡不着,陪你站会。不知我们以后还有没有一起肩并肩,手拉手站在一起的机会?”
马嘶一把搂住玉蝶,深情地凝视着:“尽说傻话!一定有。不是我们,是我们一家三口。”
“他那么小,怎么能站着,是骑在你脖子上,说不定还会尿你一身。”
玉蝶开怀大笑,满脸忧愁瞬间消失殆尽:“马嘶哥,自从我知道有了我们的孩子,这情景在我梦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次。”
马嘶流露出久违的欢颜,这情景自己岂会没有梦见过。
“但愿我们能脱离困境,只要我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粗茶淡饭也足矣。”
“岂会是一家三口?”
玉蝶一脸迷惑:“还有谁……”
“应该是一家六口,说不定是一家八口。”马嘶不停地猜测着。
玉蝶瞬间明了,媚眼含羞道:“你当我是猪啊?”
时光亦在愉悦间悄然流过,天渐渐破晓,宽广的河面笼罩在朦朦胧胧间,万籁俱寂的天空被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声划破了寂静,阳光穿透云霞照射出万丈光芒。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马嘶在夜间已让船家混入了船队,现在马嘶要寻找到弃船的最佳时机,只有不断的前行、后退,再前行,反反复复才能隐藏住自己的轨迹。
马嘶最忌惮的还是武媚门,他相信大哥哥决不会滥杀无辜,只要能保住玉蝶和孩子,自己死不足惜。
眉间透出深浓的凉意,他知道此时此刻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马嘶按剑肃立,脸上划过一抹深深的坚毅。
“后面有官船。”船家陡然惊呼道。
马嘶转身凝眸眺望,果真是一艘官船。船甲上站满了官兵,枪戟森严,杀气摄人。
官船船头却站着二个身披金衣的老妇人,不祥之感霍然而生。
“玉蝶,快出来。瞧瞧她们你可认识?”
玉蝶抬头仰望,眉心微蹙,瞬间泅出丝丝惊悚:“好像是武媚门长老,花婆婆与果婆婆。”
“果真还是到了。”马嘶平淡的眸子陡然变得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