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走出屋子,朝楚天雄别院走去
穿过重重叠叠的朱门与威严耸立的高墙,薛承渐行向北,青石板铺的路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
一带清流,从花园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草木间隐隐泛起一道道金色的弧光。
薛承知晓,这画卷般的美景深处隐藏着层层危机,楚门暗卫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随时随刻都会给你致命一击。
靠近别院的花园深处楚天雄布下了一道道迷幻般的阵法。要不是这老狐狸网开一面,自己绝难在楚门移动半步。
站在石桥上俯而视之,薛承竟然瞧不出这阵法的一丝端倪来。但总觉得有一道道闪耀的金色光圈自虚空凝聚而来,悬浮在自己周身。
森然的寒芒卷携着澎湃的杀意,薛承顿觉眼眸隐隐作痛。眸光冷锐四顾,也难寻暗卫所在。
薛承身形晃动,快步离开拐进别院。
别院沁凉的石桌上摆放着一盏酒,却未见有酌酒的小菜。
“来了?”
一声厚重沙哑的声音陡然从背后传来。
薛承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讶然,豁然回眸,身着黑色披肩的高大背影映入眼帘。
既然有资格站在别院深处,此人必是楚天雄可信之人。
背影缓缓转过身来:“少侠,还认得老夫吗?”
“八木叔?”
薛承强抑心中惊讶,上京兵部侍郎王铮的贴身护卫八木竟然出现在楚门别院。
“哈哈……少侠果然过目不忘。”
“我师伯也在晋城?”
“大人还在上京。”
八木随即沉默不语,缓缓端起酒杯。
“大人让我替他赐酒一盏。”
千里迢迢从上京赶来就是为了一盏酒?
薛承顿生疑惑,难道这酒是……
盏中的酒清澈见底,芳香四溢。
薛承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顿时辛辣的液体滑过舌尖,炝入喉间。一股灼热暖暖的在腹间流离,瞬间潜进血脉中。
“少侠果然是豪爽之人,我也不便明言,你终究会明白大人对你的一片苦心。”
你当我傻啊?
要是腹中没有天奇果,自己才不会如此豪爽一饮而尽。
“大人想让少侠前往北边一趟,解救越国暗卫首领阿迪莱。”
“救人?”薛我微微一怔:“难道他是师伯埋下的暗桩?”
“不错,阿迪莱不但是我们潜伏在越国的暗桩,更是楚门战奴楚振海。”
“楚门战奴?”薛承目光深湛直视八木。
“楚天雄曾经攻城拔寨收留的战俘。”
“也就是楚门的死士?”这楚天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秘密,薛承不由得心头一颤。
“不错!但现在阿迪莱可不是楚门战奴,而是大济国的勇士。”
八木眉间笼罩淡淡的阴影:“还望少侠成全!”
薛承愕然抬眸:“是不是阿迪莱手中有你们想要的秘密?否则一个战奴岂能……”
薛承心中豁然明悟,一枚弃子,一员战奴何须兵部侍郎大动干戈。
兵部不动用暗卫,是想着让局外人心无杂念地完成使命,看来此事必有蹊跷。
难道阿迪莱身上有着关乎皇亲国戚,门阀世家通敌卖国的秘密?
八木微微一怔:“少侠果然睿智,阿迪莱手中的机密关乎着大济国国运。”
“战奴的生命就不值怜惜?”
“我们也不想,但必是如此。”八木嘴角噙着一丝冰凉笑容:“营救必付出代价,他们宁可服毒自尽也绝不会踏着自家兄弟的尸骨活下去。”
“但他在没有完成使命之前绝不能死!”
薛承情绪渐渐平复,这些人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再也无法回头。
卢妙龄、童国……
这些暗桩皆是如此,都会为了主子们义无反顾的慷慨赴死。
“一路有楚门战奴为少侠披荆斩棘,可到了越国就只能靠你自己。”
薛承眼眸中的蓝芒又浓郁了些许……
他冷漠地凝视着八木:“对不起!八木叔,恕难从命!”
八木顿觉诧异……
“身不由己,我如今只听命于夜猫子。”
“你加入了夜猫子?”八木不由得一怔:“你难道不知那是刀口舔血的活?”
“知道,我只想守护夜幕,让更多的人能在卧榻之上酣睡。”
八木脸上绽放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好!你如此大人必感欣慰!”
“告辞!那我再另寻他人。”
八木刚离开别院,那一阵阵风铃声又在薛承耳边回荡,仿佛是道惊雷直接贯穿头顶,让人头昏欲裂。
随即一切便静止下来,整个人忽然有了一种空灵至极的感觉。
正当薛承诧异之时,楚天雄缓缓走来,苍白干涩的脸颊堆满皱褶,鬓角飘逸着缕缕银发,沧桑憔悴的样子令人陡生怜惜。
“楚老头,你这是……”
“无妨!降妖降魔耗尽了些气力。”
薛承一愣:“你动了【风铃阁】?”
楚天雄面容骤然冷寂:“哎!小王爷,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
“跟我来!”
薛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