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万千屋宇下悬挂的绢灯投下微微摇曳的光芒,融在夜色中给人一种如影随形的沧桑。
楚天雄推开大槐树下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屋内烛光摇曳起伏,飘逸着浓浓的檀香味。
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上磊着泛黄的书籍,一柄紫色的刀鞘紧锁着楚天雄的九环刀。
镂空的雕花大床摆在东南侧,极其奢华的大床上却铺着一条灰色粗布被褥。
薛承哑然失笑,看来这楚老头还是不习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楚天雄缓缓走到那张镂空的雕花大床旁,忽然掀开了床榻。
床榻下居然隐藏着一根黝黑的铁链,在烛光的照耀下绽露出一抹金色的光芒。
楚天雄上前一把抓起铁链,凝神聚气用力一拉,一股无形的阴风呼啸而来,将屋子吹得晃动起来!
一阵刺耳的铁链撞击声过后,屋内的地面缓缓而降,顷刻间湮没在一片黑暗中。
薛承一脸震撼!怪不得别院是楚门禁地,原来还隐藏着机关。
一缕幽暗的光线射来,晃动的地面才戛然而止,一扇厚重的青石大门陡然映入薛承眼帘,石门上雕琢着一条栩栩如生腾空跃起的巨龙。
远古的神兽飞龙?
惊悚间薛承顿觉左臂上传来一股灼热,深深烙印在手臂上的那条青龙徐徐蠕动起来,滚烫青龙印记瞬间化作一道金色的印痕。
龙门只见飞龙,却难寻卧虎踪影。
难道此处还有一扇虎门?
薛承正思忖间,楚天雄手掌已按在龙眼上,厚重的石门缓缓而开。
呈现在薛承面前的竟然是一条长长的昏暗的地道,潮湿的石壁上挂着一盏盏忽明忽暗的油灯。
楚天雄默然无语低着头往地道的尽头走去,蜿蜒的石路上流淌着浑浊的水流。
地道内只传来阵阵蹚水声,此时任何言语都是多余,自己越是好奇,楚天雄越是会掩饰。
“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带你来此?”
“你不想说,我又何必多问?你想告诉我,我也不急于一时。”
望着薛承从容淡定的目光,楚天雄点头赞许:“嘿嘿,不错!竟然能克制住好奇之心,你必活得长久。”
薛承:“……”
沿着长廊二人默默而行,在石壁上一盏盏明亮的油灯指引下,二人迅疾攀上了一间石屋。
这间石屋仿佛自虚空凝聚而出,悬浮凸起在石壁上,四周烟雾缭绕,仿佛是一间钟灵毓秀,高耸入云的仙屋。
石屋内空空如也,只有几盏油灯跳跃着微弱的蓝色火苗,充满着诡异!
陡然有一阵梵音入耳,薛承顿觉心情舒畅,深吸一口气,闻得檀香幽幽,立时疲惫全消,心旷神怡。
薛承顿感自己跨入了一座终日梵音绕梁,香火鼎盛的百年古刹。
诧异间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楚天雄。
一抹蓝色的火焰突然在屋中燃起,不多时,火焰的余烬在屋中徐徐旋转、飞舞。
霎那间,石屋里勾勒一道道金色的光环,驱走阴寒,暖意流淌。
犹如缕缕明媚的阳光照进石屋,明亮的光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瑞彩千条驾云端,霞光万道照凡间。
薛承此时仿佛置身于仙境!奇缘降临!
一阵风铃声骤然在耳边响起。
难道此处就是【风铃阁】?
薛承抬眸而望……
只见满屋石壁上挂满用红绳子系着的木牌,木牌下端垂吊着两个金色的小铃铛。
木牌上篆书着红色或黑色的人名。
薛承心头惊骇不已。
“楚老头,这些是……”
“战奴!”
“原来是你攻城拔寨收降的楚门战奴?”
“不!他们都是大济国的勇士。”
“既然是勇士,为何又是战奴?”
“在你父皇面前我们皆是奴。”
楚天雄眼底的寒芒越发森冷:“木牌描绘成黑色字体的勇士都已为国捐躯。”
“他们都是朝廷的战奴?不是楚门……”
“我楚天雄能有这么大能耐?这些战奴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在越国、北柔也有我们战奴潜伏着?”
“嘿嘿!就连你师伯府邸都有……”
薛承微微一怔:“楚门难道就是帝皇隐藏在江湖的一把刀?”
“不错!从你先祖光武帝起就隐藏下来。当年我接到你父皇密旨,由司马天雄改头换面成了如今楚门家主楚天雄。”
“那原先的楚门家主……”
“被我杀了!他通敌卖国,死有余辜!”
楚天雄双眸涣散的望着石壁,没有丝毫的绝望,痛苦,只有暴风雨席卷后空洞的呆滞。
“方才那抹旋转的蓝色火焰,就是他们经久不散的英魂。”
楚天雄话音刚落,叮叮当当的风铃声骤然响起。封闭的石屋连一丝光芒都无法穿透,这风铃又岂能随意摇摆?
难道真的是英魂不散?
一股诡异森然的气息弥漫着整间石屋,薛承顿觉毛骨悚然。
“石壁上还有六百三十二位战奴尚存。”
“我们夜猫子估计也潜伏着这些勇士?”
“在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前他们只能是战奴!夜猫子有没有战奴潜伏只有你父皇知道。”
石屋顶上接连传来轰鸣震颤,窸窸窣窣的砂砾自头顶洒落,弥漫在石屋中。
楚天雄流露出狂躁而暴戾的气息。
“难道连风铃阁都镇不住你们?”
薛承眼眸满是疑惑。
“看来降伏这二个妖孽就靠小王爷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