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已熄灭,锅中飘逸着诱人的芳香。
男子阴沉脸色骤然露出笑脸:“少侠怎会流离在这穷乡僻壤之地?”
“我是商队的随行郎中,错过了驿站,只能讨扰此地的百姓。”
“大济国的商队?”男子陡然警觉。
“正是,不知大叔可否借宿我们一晚。”
男子眼里透出一瞬的阴狠,让薛承觉得他与大济国间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少侠是我侄女的救命恩人,岂有不便之理?”
男子看似言之凿凿,诚恳无比,但眸中依然流离着一丝幽怨。
“少侠一路风餐露宿,我这就去烫几壶好酒。”
男子一离开,姑娘脸上惊悸的寒意瞬间消散。
“你很怕他?为何说是我救了你?”
姑娘垂首肃立在侧,喟然长叹:“此地水太深岂是你外人能知?”
“姑娘身份显贵,岂能是本地人。”
“就凭这碗鸡汤?”
“不!凭感觉,我掐指一算……”
姑娘不觉笑然:“看来少侠的确是来自江湖。”
“回屋把汤喝了!”幽冷的声音陡然传来。
大叔端着酒,几碗小菜从屋里走了出来。
望着姑娘离去的背影,薛承顿觉这叔侄间有着跨不过的冷漠疏离。
“一壶浊酒喜相逢,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大叔拖起一张小木桌,也不嫌上面布满尘灰,直接将酒菜放了上去。
薛承抿唇不语,眼中闪过了一抹疑惑,就一壶酒怎么让我们不醉不归?
大叔随即从怀里掏出两只酒杯放在桌上,薛承一瞧,不由得目瞪口呆。
竟然是久负盛名的龙吟凤舞琥珀杯。
一只杯上雕琢着一只火红色的大鸟,翱翔于半空之中,炫丽的火红色尾羽,彰显着它鸟中之王的威仪。
另一只杯身上雕琢着张牙舞爪腾空跃起的巨龙。
精雕细琢,栩栩如生。
薛承心头陡然一紧,难道这大叔是梁上君子?这对琥珀杯必是皇家之物。
他顿觉与大叔相见恨晚,瞬间有股冲动想拜师学艺。艺成归楚何愁不能将楚门掏空?
琥珀杯中被注满的酒色泽黝黑,却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薛承不觉愕然,这是啥酒?
黝黑的色泽让人恶心,居然还能散发出如此芬芳?
他端起琥珀杯一饮而尽,有一股刺裂滑过舌尖,涌入腹中。腹间顿时涌起火辣,犹如一团火焰在燃烧。
此时此刻薛承终于相信大叔所言,不醉不归一壶足矣。
一饮而尽?大叔目瞪口呆地望着薛承。
“少侠,好酒量!”
大叔眼神中却带着不屑。
“你我素昧平生你岂能一饮而尽?你就不怕这酒中有毒?”
“难道少侠是初出江湖?”
“的确有毒。”
大叔刚咪上的一口,瞬间喷出。
一脸震撼:“这酒有毒?”
“嗯!天下奇毒曼陀玲。”
“那你还喝?”
“我是郎中,又何惧?”
“不可能!我昨晚还喝……”
薛承笑了笑:“用此杯?”
大叔身子一抖,眸子深处尽是讶然。
“你是说杯中有毒?”
“谁送你此杯,谁就想害你。不过龙吟凤舞琥珀杯乃皇家之物绝不可能相赠。”
“除非大叔你是偷……”
“是我顺来……”
“或许是别人给你挖的坑。”
大叔眸光如刀般冰冷,透出深浓的凉。
“西域曼陀玲形似风铃般,只有在漫天大雪时它才会昂首怒放,傲然挺立在冰天雪地之间。”
“你顺酒之地必然卧虎藏龙。”
大叔心头还在颤抖:“这酒真能喝?”
薛承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这酒中蕴藏着几味珍奇药材,不喝才是傻子。
“曼陀玲之毒其实也是药材,可谓是百年不遇的奇珍异宝。因为它几十年才绽放一次,都生长在荒无人烟的悬崖峭壁间。”
“大叔,这酒是何处顺来?酿酒手艺堪称世间一绝,竟然能融化曼陀玲的毒性。”
“你的意思,此时杯中的曼陀玲非但无毒,还能……”
大叔瞬间明悟,再拿起酒壶却已空空如也,他心中悔意绵绵。
这小子不像好人!
薛承几杯落肚,骤然觉得有股浓郁的灵气在身体里流转,滚滚气劲瞬间在四肢百骸间奔流。
他情不自禁地赞道:“好酒!”
大叔心中懊恼,宽袖微微一展。
出手如电,五指若利爪般。
缠绕着刺目的光芒伸向薛承腰间。
他隐隐觉得哪里有灵纹的图案在闪烁。
豁然…
一道赤色霞光像一片火云般在他手上流淌,他赶紧收手,掌上还是留下一丝灼痕。
“大叔,你是想问我要些酒钱?还是……”
“顺手牵羊果然名不虚传!”
大叔恍然抬眸:“少侠,知道我是谁?”
“我想隐瞒自己,也不是被你识破?”
“大叔。”
“少侠。”
“哈哈……”
悦耳地笑声划破了寂静的院落。
终于都不再隐忍,惺惺相惜瞬间穿透彼此。
“薛少,你腰间……”
“是把刀,天下九魂屠龙刀。”
“还可以如此隐藏?”
“顺手牵羊辛功子眸子果然毒辣!要是屠龙刀没有刀魂,此刻已被你顺走。”
“惭愧!还是失手了!”
薛承一笑:“江湖传闻,辛功子你贪婪顽固,倚老卖老,斤斤计较,还时刻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就是如此,大济恒王,越国拓跋洪烈都时时刻刻想拉拢你。”
辛功子脸上没有半点怒意:“贪婪之人,没有野心,所以能让他们放心!”
“贪婪只是为了隐藏你的鸿鹄之志。”
“没想到,你最后选择最弱的北柔。”
辛功子微微一滞:“她的身份你也能识破?”
“没有你推波助澜,揽月公主岂能成为【裂夜】的统领,岂能一鸣惊人!”
“哎!你们夜猫子真是无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