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事,祸福相倚,福祸相系。
同达煤矿的灾祸发生,导致何志东入狱,煤矿被封,千金散尽。
而乔荞总觉得自己因祸得福,沾了尹向荣的光,金玉秀按照投资合同约定,一次性给了乔荞全部的资金,使得大桥工程有了足够的资金保障,乔荞和马小国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安心抓工程质量,可以加快工程进度。
钱,不是万能之物,但的确是好东西。
眼见着金玉秀东奔西跑,名义上是“拜访”何志东以前的旧友。实则是拿钱寻找能推磨的鬼,不管大鬼小鬼,金玉秀都上上下下打点了一遍。
磨盘开始转动,有可靠消息说何志东不会被枪决,也不会判无期,只会量刑处罚。
金玉秀和尹向荣母子多少心里有了安慰。
乔荞也没闲着,情知何家对自己恩重如山,她凭借着优秀女企业家的头衔、女厂长的身份周旋在各大人物中间,凡能说上话都悉数拜访,凡能办事的都请客吃饭,为着何志东能保命出狱、为着同达煤矿能逢凶化吉,乔荞恪尽本分。
大桥工程在立秋以后进入桥面铺设,日夜不停的机械轰鸣在渭河上回荡。
关注大桥工程的不只是政府部门,郭经理在听取了赫思远的汇报后神情显出愕然。
“她哪里得来的钱?前一阵子不是说资金紧张吗?守在我办公室非要工程款,不然就要停工了。”
郭经理的话隐在烟雾后面如山涧水鸣,赫思远不敢猜他的深意,只能小心回答:“听说找了个有钱的下家,周府那边煤矿的老板给予了投资,要不早断了资金停工啦。”
郭经理抽着烟,咬着烟蒂半天没有张口。
他在思考乔荞的实力,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如果耽误了大桥工程,赔钱是一定的,损失是一定的,但和郭经理无关,他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截流工程资金投资到南方商贸,坐等收利,安享其成。
钱生钱、钱赚钱的道理人人都懂,但像郭经理做得出色的人没有几个。
“哪个煤老板?”他的脸从烟雾中浮出,眼球突出象一只千年老龟。
赫经理笑起来,不怀好意地低声说道:“此人以前不怎么闻名,现在名震四野——同达煤矿的何矿长——何志东!前些日子矿上出了事,死了好几个人。”
郭经理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嗓子发出鸭子一样的笑声。
“呵呵,原来是他呀,够他扛的!乔厂长怎么找他投资的?什么关系?”
“正是他,他有个养子以前是乔厂长的干儿子,两家因为这个干儿子成了亲戚,有一定的情分,投资也是为了赚钱,挖煤的不都有钱嘛。”
赫思远跟着笑起来,他的解释让郭经理脸上的肌肉颤动了几下,郭经理的一只胖手在红木桌子上敲着,眼球浮上了幽绿的光芒。
“她是不懂得利害关系,难道你不懂吗?”郭经理教训着赫思远。“她一个女人家自不量力揽下这么大工程,以为那是渠沟上架块水泥板子,真她娘的想得美!我要的是她按期完不了工,完不了工还不行,工程搞砸了搞废了才是我的目的,给你说过几次了?你和贾经理怎么操心的?”
“我没想到她会找何志东那边投资,前面听着说已经借高利贷了。”
赫思远的额头沁出细小的汗珠,他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想了一下又掏出一支双手给郭经理敬过去。
“不中用啊!”郭经理拍了一下桌子,接过烟让赫思远点着。
“这女人一心想着顺利完成工程,好早点拿到工程款,我们能让她顺利吗?她要顺利拿到钱对我们有啥好处?最好让她半途而废,歇菜了拿不到工程款滚蛋,剩下的活你和贾经理去做,好处都是我们的,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图啊!”
郭经理的脸上有了怒意,嘴角因为激动象螃蟹一样吐着白沫。
赫思远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他陪着笑脸说道:“跟你这么多年了,肯定明白你的用意,你高瞻远瞩、深谋熟虑,没有你就没有我和贾经理的今天,你放心好了,何志东矿上出了这么大事,他生死未卜,矿都封了,哪有多余的钱支撑下去——”
“糊涂东西,万一提前给了投资款呢?”
“我早防着这一手,煤矿出了人命被封了,工程上出了人命只能停工,赔钱不说,责任都是她的,一条人命就能让她缓不过神来!”
赫思远的眼睛狗一样眨巴着。
“别忘了大桥工程的第一承包人是我,你要把我套进去,牵涉上我的名誉,给我脸上抹了黑,小心我要了你的小命!”
郭经理说完嘴角垂下来,他闭眼靠在椅子上养神。
“怎么会?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能找她这样一个下家,我也是费了一番力气,从红星厂拉第一车砖开始我就盯上了她,这个婆娘看似精明,其实蠢货一个,你看着吧,有她哭着求你的一天,到时你就知道我对你一直忠心不二,不象贾经理,眼里光盯着你手上的钱!”
赫思远说着半蹲下身子。
做惯奴才的人,多半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