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山路一直朝上,刻把钟后我们到了庵堂门口。庵堂的大门上了锁,并且还贴了封条。里头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我进去看看,你找个地方藏好。”我对黑牛叮嘱了一声,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跃过了院墙。院墙的角落放着狗舍,只不过现在这里连狗子都没有了。供奉佛像的屋子门落了锁,我从百宝囊里摸出一根7字弯钩,顺着锁孔探进去开始套锁。还好以前我妈教我的那几招我还记得,尝试着勾动里头的弹子,片刻后咔一声轻响,锁开了。
将锁取下来,我轻轻推开了门。进门之后我将房门带上,拿出手机打开了电筒。电筒的光照到了佛龛上,我不由朝后退了几步。说实话下墓遇到再凶险的事,我都很少会被惊得后退。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心里生出了一股子寒意。佛龛已碎,上头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因为时间相隔太久,那些血迹已经成为了黑色。
在佛龛跟前的地上,赫然留下了两道带血的拖痕。我顺着拖痕朝里屋走,里屋的墙上到处都是溅射的血,我不知道凶手究竟对不宣师太做了什么。动用了什么样的酷刑,才会让一间屋子的墙都被血给染变了色。墙壁上留着几枚血手印,地上还用粉笔画了几个圈。看那圈画的轮廓,我知道这屋子出现了两具尸体。不,是三具,在角落里的那个轮廓,看上去更像是一只狗子的形状。
“嘟嘟嘟!”我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这个时候有人给我打电话。看看来电,是黑牛打来的。
“山下有人上来了!”黑牛说完这句,就把电话给挂了。我急忙关了手电,一纵身跃到了房梁上藏了起来。
“你是不是没锁门啊?这锁怎么开了?”门口传来了说话声,我心里一阵懊恼。
“锁了吧,这门不都是你负责锁的么?”两道手电光照进来,我急忙趴在房梁上。
“我说都来几回了,你看出个花样没?”两个人走进来,将手电对着墙上的血迹照着。其中一个开口问身边的同伴。
“看不出来也要看啊,上头下了限破令,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要说那孙子也真不是个东西,连狗都不放过。人家两个出家人,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回头别让我逮着他,逮住了有他好看的。”两人虽然穿着便装,可从他们的对话里,我却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工作是什么。
“这样的人怕是心理上有什么毛病,真遇到了千万不能大意。从现场都能看出来,这个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并且很奇怪的一点是,他没有拿任何东西走。难道就是单纯的想要杀人泄愤?”
“未必真没拿东西,也许拿了,只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而已。队长常说,看问题不能看表面。庵里的钱和别的东西的确没丢,可真的就没丢什么吗?这件案子没那么简单的,死者浑身的骨骼尽碎,他有能力赤手空拳杀死对方,为什么还要用厨房的刀去伤害她们?法医说了,一共一百零八刀,刀刀避开要害。从这一点上,他没有想死者马上就死。为什么折磨死者?撇开心理方面的原因之外,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在逼问什么。”这个人的话,说到了点子上。
“逼问什么?到底是什么呢?”他的同伴纳闷着。
“我要是知道,这案子不就破了么?行啦,前后转转,没什么事咱们就撤了。”
我就趴在房梁上,一直等他们走了,才从上头跳了下来。这两个人办案无疑是专业的,仅仅凭借着现场,就已经推断出了案子的真相。只不过目前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凶手的确是为了一样东西才杀的人。
对方在离开的时候,将门口的锁重新锁了。这让我不得不从后门离开。后门从里边插着门闩,我出门之后又用百宝囊里的工具,将打开的门闩给合了上去。
从后院跃出了院墙,我到了正门。黑牛正猫腰藏在一棵树下头,见我出来了,这才扔掉了手里的石头迎了上来。
“当家的,果真被你猜着了?”一见我的面,黑牛就急忙问了起来。我只是点点头,轻叹了一声。黑牛见我心情不是太好,也没有继续多问。只是跟着我,默不作声的朝山下走。
下山之后我们循着暗处出了镇子,上车朝前头一路开去,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烧了。
等我们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吃完饭我去把车还了,当家的你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回到了家,黑牛洗了把脸问我。开了一晚上的车,他也的确累够呛。
“没什么事了,把车还了就回来休息。”我拍拍他的肩,塞了一支烟到他嘴里说道。
“当家的!”到了后宅,正在巡视的兄弟们纷纷跟我打着招呼。
“晚上没什么事吧?”我问他们。
“没有,我们十人一组流动巡查,还要十来个兄弟做固定哨。那些个蛊师,把蛊都放了出来。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们都会察觉得到。”带队的兄弟打了声呼哨,里里外外顿时出现了不下二十个人。包括那个在楼上冒充我的兄弟,也迈步走了下来。
“都辛苦了!吃完早餐就去歇着,白天应该没什么事了。”
天色大亮之后,家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慈行居然独自过来了。
“还没吃吧?过来坐这儿!”我连忙起身把他牵进了饭厅。
“我有这个!大师父说,让我过来看看你。他说你忙,没多少时间去庙里。我以后要学会下山,主动到这里来陪你说话。”慈行从怀里摸出一个馒头来。我见状将馒头拿了过来,将自己面前的肉丝面端到了他面前。
“阿弥陀佛!”慈行咽了口口水。
“赶紧吃,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整天阿弥陀佛倒是学得有模有样的。你爸将来可不想养一个和尚儿子。趁早断了念佛的心,以后好好过日子。菩萨保佑的是善良的人,而不是烧完香回头继续作恶多端的那些个玩意。”我递了双筷子给慈行,又将桌上的葱油饼挪到了他面前。
“哦!”慈行拿着筷子,答应了一声,随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