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我们终于吃上了饭。
阿龙的手艺堪称一绝,端上来了一桌子菜,不光有锅包肉,还有酸菜大骨头,猪肉炖粉条,杀猪菜,和红烧排骨。
除此之外,东北凉菜,京酱肉丝,拔丝地瓜……只要是这仨活爹想吃的,阿龙通通满足,全都端上了桌。
一道道一盘盘精美菜肴,色泽亮丽,鲜嫩可口,给我们馋的不行。
大家都饿坏了,也来不及说什么客套话了,一人先啃了几块大骨头垫垫肚子,这顿生日宴才算刚刚开始。
刘耀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有钱人。
这顿饭,他贡献了一头三百多斤的猪,还有几箱精酿哈啤。
大家都是年轻人,平时经常在一块吵吵闹闹,哪怕有再多的恩怨,几杯酒下肚,也暂时搁置了。
小白酒量非常好,他们白家基因在这摆着,基本上都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选手。
几个回合下来,我有点顶,阿龙满脸通红,刘耀直接就摆烂了,打着酒嗝想和小白套近乎,却被小白的杯中酒给拒之门外。
不过,令人觉得稀奇的是,刘耀那双眸子和他的酒量成反比。
他醉的越厉害,脸越红,那双眸子就越亮。
我百思不得其解,还是阿龙随口一提才让我想起来,这大哥是天生的阴阳眼,自然和常人不一样。
酒过三巡,刘耀被小白灌多了,也终于安静了,至于我身边的阿龙,半个小时之前就不省人事了。
我们脑袋一团浆糊,和大小白聊的天南海北。
偶然一个话题,我们聊起了自己的过去和曾经。
白志新活的很单调,从懂事开始就被送上山去修道,过着上学修炼这种单调无趣的生活。
他没什么朋友,整个顶峰山,他只和刘耀关系最好,两个人曾一起捉鬼降妖干僵尸。
后来,他俩又一起受伤,在山上闭关。
比起他,小白的生活多少要有趣些,可当我问起小白这些年是如果过的,有没有交过男朋友时,她却回答不上来。
那会我醉意有些重,小白具体说了什么,我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的眼神中有一模难以言喻的哀伤。
或许,在她那段记忆中,也有什么重要的人是无法忘却的吧。
再或者,那人至关重要,满足了小白在少女阶段的所有需求。
我心思复杂,这会竟出奇的有些难受,便又多喝了两杯,利用酒精麻痹我的内心。
酒,越喝越少,话,越说越多。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好,哪怕是坐在这里聊聊天,也比回去强。
不知不觉间,我也趴下了,失去了意识,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我印象里,我已经有一阵子没好好睡觉了,因为圣马真的缘故,曹涌德成为了我的噩梦。
尤其是在赝品孙道长和初秋师妹被那老爷子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以后,我隔三差五就会梦到我也死在那个度假山庄里。
可事实上,我活下来了,初秋也活下来了,我们只能默默接受命运这场莫名其妙的剧本,再拼尽全力,演绎好属于我们自己的角色。
而今晚,我似乎放下了所有紧绷的神经,松懈到像是个普通人,毫无防备。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是在我过去二十多年里常有却从未被我珍惜的生活。
后来,我跟了老姜头当收池人,太平日子离我也越来越远了,直到现在,我一身伤疤,就连睡觉都不安稳,生怕被圣马真报复。
唉,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大叔……大叔?”
半睡半醒间,小白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随后,一双冰凉纤细的手摸上了我的额头,轻轻推了推我。
“别睡了,咱们今天得上班,领导说了,城南有正主,让咱们做好准备!”
我醒了过来,擦了擦朦胧双眼,正巧与小白双目对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折射进来,打在小白脸上。
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满是灵气的双眸在光亮衬托下顾盼生辉。
哪怕没有丝毫妆容修饰,却还是能叫人心生触动。
我有些痴迷,却立马来了反应,起身窜进卫生间吐了个七荤八素。
终归是不再年轻了,宿醉的感觉多少有点难受。
“瞧你那点出息,喝不了那么多还非要喝,难不成,你怕我笑话你啊?”
身后传来小白的调笑。
我一阵无奈,回道:“也不能让你兄妹俩把我们一桌人都撂倒吧,阿龙刘耀靠不住,说啥我不得陪着喝点。”
“刘耀?”小白的声音有些疑惑,“刘耀是谁啊?”
我没把小白的话放在心上,全当她在恶作剧,便毫不在意,来洗手池灌了一大口水漱口。
“你别跟我闹啊,昨天三百多斤的猪不都是刘耀买的吗,除了他谁能干的出这么虎的事?”
“三百多斤的猪?”
听到我的回答,小白的声音更加疑惑了。
“什么三百多斤的猪啊?”
我翻了个白眼,没理小白,径直走向厨房,想用证据说话,却发现厨房干干净净,昨天用塑料布垫着的一整头猪不翼而飞了。
我挑了挑眉,难不成让白志新和刘耀给拉走了?
不能啊,他俩又不会做饭,把猪肉带走干嘛?
那应该是让阿龙给扛走了。
这臭小子,吃不了还扛着走?
我这老脸都快挂不住了。
想到这些,我掏出手机就给阿龙打了个电话。
平常时候他吃点拿点也就算了,刘耀这一整头猪再怎么说也不能低于几千块,他二话不说就扛走了,这么好意思吗?
“喂,老林?你醒了?没去上班吗?”
电话拨通后,传来的是阿龙那含糊不清的声音。
“阿龙,你是不是把刘耀那一整头猪扛走了?兄弟你听我说,事不能这么办,不讲究。”
“猪?什么猪啊?”
“你少糊弄我,昨天刘耀买了一整头猪,咱们做了一桌杀猪菜,你忘了?”
“老林,你喝大了吧?”电话那头,阿龙的声音有些玩笑意味,“什么乱七八糟的,刘耀是谁啊,什么猪啊?”
我也气笑了,心想着你这老小子还有闲心和小白串通一气呢。
我挂断了电话,想从手机上找到刘耀的联系方式,击碎他和小白的谎言,却发现手机里竟然没有。
不光是刘耀的,白志新的也没有了。
我有些蒙圈,又在微信里找了找,也没有。
之前蒋家的事闹起来,我被白志新从众恩堂群聊里踢出来了,再后来一直也没进去。
现在我的手机上竟然完全没有了白志新和刘耀这两个人的踪迹。
“大叔,你怎么了?真喝多了?”
身旁小白的关心让我反应了过来,这丫头肯定趁着我喝多,偷偷把白志新和刘耀给删了。
我冷笑一声,突然伸手,从小白身上把她的手机抢了过来。
我知道小白手机的密码,这会解锁手机,在微信里翻了一圈,竟然也没有白志新和刘耀。
这是怎么回事,她玩这么大吗?竟然敢删了自己那个拥有妹控宗师之称的老哥白志新?
真不怕白志新暴走啊。
见我看自己手机,小白也不恼,只是笑了笑:“别闹了大叔,咱们快迟到了,赶紧收拾东西,去殡仪馆!”
我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来的殡仪馆,也不知道我怎么和小白拉的尸。
我只知道,这个世界好像变了。
我和小白阿龙反复确认过无数次,甚至问的他俩有点不耐烦,但最终得到的结果都一样。
昨晚上喝酒吃饭的只有三个人,我,小白和阿龙。
至于白志新和刘耀,小白说从来就没有这两个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我深刻记得白志新和刘耀的长相,也记得我们一块并肩作战,还有黄彩玲的仇,蒋家发生的种种,这些都不可能是假的。
一上午终于熬了过去,在那家面馆吃的午饭我都觉得索然无味,如同嚼蜡。
好不容易吃完,我趁着午休还有时间,拉着小白上了出租车,直奔那家位于奉北繁华路段的众恩堂而去。
到了地方,我又傻眼了。
本该是挂着众恩堂三个大字的门市,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家彩票店,上面甚至还写着“女朋友不会让你一夜暴富,我们可以”的宣传标语。
我有些蒙圈,站在风中凌乱,看着人来人往,从彩票店里进进出出,只感觉世界观都塌了。
小白见我如此,有些担心我,她问我是不是真的喝酒伤了身体,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心中五味杂陈,我下意识摸向腰间,想喝口池中之水。
不摸还好,这一摸,又不对劲了。
我腰间的酒壶呢?
我浑身一颤,低着头在自己腰间找了半天,发现酒壶不见了。
这可是大事,那是老姜头的遗物,忘在了小白家还好,这要是被我丢在路上,我就等着被九泉之下的老姜头挂在墙上骂吧。
不对,老姜头已经投胎了。
可红娘还在啊,她老人家也不会放过我的。
“小白,你看见我的酒壶了吗?”
“酒壶?都啥样了,你还喝啊?”
我翻了个白眼,脑海中突然想起了白志新和刘耀,下意识又是一惊。
该不会……
为了认证心中的想法,我也顾不得时间够不够用了,连忙又打了个车,直奔我和阿龙的合租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