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尧年身着黑色戏服,头发整整齐齐束在玉冠里,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哪怕穿着一身繁复的长袍,他走路的姿态还是洒脱飘逸。
看着他的脸,季棠在心里充分肯定了花花的审美,确实帅。
温尧年眉眼深邃,风度翩翩,和古装适配度极高。
“楚导。”温尧年先和导演打了招呼,然后看向季棠,“季老师。”
季棠笑着颔首,楚玉寒围着他转了两圈,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穿这一身真精神。”
楚玉寒本想拍拍温尧年的肩,可伸出手才发现身高不够,只能尴尬地收回手,转而拍拍他的手臂。
“扑哧。”周围看见这一幕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低着头偷笑。
季棠勾起嘴角,刚想说什么,余光扫到温尧年,他也满脸笑意。
季棠一怔,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直接,温尧年有所察觉,侧过身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季棠垂眸,缓缓皱起眉头。
为什么她会觉得温尧年笑起来这么熟悉。
——
楚玉寒为了追求质感,花了大价钱在造型预算上。造型组提前几个月就开始筹备,确定服装、妆容、饰品。
季棠饰演的角色是权倾朝野,能和皇帝分庭抗礼的太后,服装发饰更是极尽奢华。
单她一个人就有三十多套戏服,大多是设计师手工制作,从衣物面料、暗纹刺绣到颜色搭配,没有一处不精心。
但现在季棠顾不得欣赏,只有一个感受,脑袋沉,头发被坠得生疼。
她的原发是黑色,造型师直接用真发和发包做了发髻,簪着凤钗步摇。
剧组准备的珠宝首饰都镶着真金白银,份量不轻。
季棠摸了摸承受重压的脖子,不由自主挺了挺后背。
化妆师谴责地看着她,用棉签沾着卸妆水擦掉画出唇线边缘的口红。
季棠
“棠姐,咖啡……”
花花走进门,双眼一亮,快步走上前,对着季棠赞叹不已。
季棠是娱乐圈少有的明艳挂的女明星,但因为角色限制,之前的造型都想尽办法收敛她的攻击性,让她看起来更加单纯无害。
而这个角色设定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化妆师特意凸显了她的五官,显得更加锋芒毕露。
犹如明珠拂尘,光彩夺目。
“好看?”季棠用手支着下巴,笑着斜睨她一眼。
毕竟这张脸她看了二十多年,再熟悉不过,实在很难有什么大反应。
花花“啊”了一声,夸张地捂着胸口作陶醉状,不住点头,“好看好看,特别好看。”
化妆师也被她逗笑了,补上最后一笔,对着季棠的脸仔细打量一番,满意地宣布妆容完成。
季棠微微放松,接过咖啡,用吸管抿了一口,小心地不沾到口红。
换完衣服后,两个人前往拍摄。
季棠一路上行动轻缓,工作人员和她问好,她也只是微微侧头回应,十分优雅,俨然一个知书达理的古代贵族女子。
“棠姐,拍定妆照你都要入戏吗?”花花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在脑补什么。
季棠指了指脸侧的珍珠流苏,“看见这个了吗?”
花花不明所以地点头。
季棠:“动作幅度大一点都会打到脸。”
花花:……
季棠:“特别疼!”
花花:……
收工之后,季棠累得瘫在副驾上。
这一天拍完了所有造型,刚开始她还有心情和花花讨论哪件衣服好看,后面看多了就逐渐麻木。
换衣服,做发型,补妆……循环往复,像个没有灵魂的衣架。
她的戏服不少是蚕丝绸缎这样的娇贵面料,拍照期间只能尽量站着,换衣服的间隙才能休息一会。
头皮也隐隐作痛,轻轻一碰就传来一阵刺痛。
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一个月,季棠不由在心里哀叹。
花花:“棠姐,我送你回家?”
季棠看了眼手机,说:“不回家,去锦心路。”
到了目的地,天色不早,季棠让花花打车回家,自己坐在车里等人。
等着等着困意上涌,她拉着毯子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直到被敲击声唤醒。
季棠睁开眼,看见站在车前弯腰注视她的顾池,思绪还没清醒,便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
“你出来了。”
顾池眉眼柔和,又指了指车门。
季棠才想起自己没解锁,连忙摸到车钥匙,开了门锁,顾池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午后下了雨,地面还湿漉漉的,夹杂着水汽的寒意随着顾池的动作扑面而来,季棠被刺激地彻底回神。
“我等你好久了。”语气娇嗔,与其说是抱怨倒更像撒娇。
话说出口,季棠也没想到听起来这么……这么做作,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有点事情耽误了,下次不会了。”顾池却很受用,温声和她解释。
他想去拉季棠的手,又想着自己刚从外面进来,犹豫一下,还是收回了手。
季棠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冷得哆嗦还是没放开,催促道:“冷死了,快回家。”
“好,回家。”
顾池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才松开。
顾瑜站在台阶上看着车子离开视线,嘀咕一句:“小两口感情还挺好。”
看得他怪眼热,可一想到稳定关系伴随而来的责任和义务,顾瑜就头皮发麻。
还是单身好,没人约束得了他。
顾瑜转头,对站在身旁的中年男子说:“季老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喝上孩子们的喜酒。”
“这话还为时尚早。”季如清不咸不淡地说。
顾瑜摇头,看季家人这态度,他大侄子怕是有得磨,他有笑话看了。
在心里幸灾乐祸了一番,顾瑜搭上季如清的肩膀把他往里带,“我和季老哥一见如故,时候还早,咱们再小酌几杯。”
季如清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强忍着拍掉的冲动,和顾瑜重新进了饭庄。
他出来本也是想看一眼季棠。
想到季棠,季如清心里一软,行止的女儿,和他一样优秀出挑。
小孩子爱玩,交个朋友也没什么,只是听顾瑜的口气好像顾家已经在考虑婚事了。
季如清看着身旁兴致勃勃挑酒的顾瑜,眼里缓缓升起警惕。
婚姻大事,需得慎重才是。
既然行止不在女儿身边,他这个当大伯的就要尽到责任。
顾瑜背后一凉,转头望去,季如清正在低头喝茶,包间里也没其他人。
于是把这点异常抛之脑后,开始和季如清分享自己珍藏的好酒。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给顾池造成了多大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