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望着地上流淌着飘香四溢的美酒怒火腾燃,这一坛坛准备着的庆功酒瞬间被砸得粉碎,楚门惊变让无妄如坠深渊。
屠老眉间笼罩着浓稠的阴云,这一击还是败得完无体肤,连国师多年前隐藏在楚门的暗桩也被连根拔起。楚天雄欲擒故纵之计让自己损兵折将。
楚门之变后正如谭无忌所言,或许这谭门之坑也到了掩埋之时,屠老心中惊起阵阵陡寒。
那矿场收获的财富被上京那伙人无情地掠取,自己分毫未得,还要如块盾牌般去为他们抵挡飞来的利箭。
但屠老心中纵有万千不甘也不敢多言片语。
“无妄,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去寻那吕暮烟。”
无妄无数次憧憬着父女重逢的温馨场景,自己江湖飘零了一辈子,现在总算留下了一丝牵挂,岂能轻易放弃。
“再去几趟我们父女必能相认,我岂能半途而废?”
“你醒醒吧!那吕暮烟可能就是诱饵。”屠老声音陡然拔高。
“屠老你多虑了,吕宇峰身陷楚门,吕夫人怎么可能会泄露如此隐晦之事?”
“我看你心中牵肠挂肚的是那吕夫人吧?”屠老一脸轻蔑。
无妄眸色陡然凝重,喃喃自语:“真是如此?难道自己还是忘不了那温柔如风般缠绵的日日夜夜?”
无妄恍惚间眼前又浮现出那双迷离的眸子,鲜艳欲滴,荡漾着诱人艳丽的身段。
“怎么会?我只想认回我女儿。”无妄垂眸不敢凝视着屠老。
屠老满腔怒火骤然而起:“你认了又能怎样?你能给她带来什么?”
“我想带她回越国。”
“无妄你疯了?你这样是害了她。主人绝不会放过你们。”
“我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就是想回到家乡安安逸逸的过日子。”无妄坚毅的面容瞬间柔和:“屠老,你看在我们多年兄弟的情分上,就成全我们吧?”
“你难道不知?自从你踏上了这条路就已没有了归路,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你还忍心捎上你女儿?”屠老心中泛起深深悔意,自己当时不多嘴,岂会这样。
“路在脚下,我无妄就不信还踏不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来。”
屠老瞬间崩溃:“那你必死无葬身之地。你以为国师不在,你就能逃出主人的掌心?”
无妄心中苦楚倏然涌现,吕暮烟的出现让自己这几十年平静的生活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与生俱来的浓浓亲情轰然绽放。
为了吕暮烟,无妄可以藐视一切威胁,就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一个铤而走险朦胧的想法在无妄的脑海中逐渐生成。
屠老眸子里闪烁着殷切期盼:“回头吧!无妄。你又何必让吕暮烟平添痛苦。让她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在晋城岂不是更好?”
无妄无言以对,屠老的言语深深地触动了自己,自己何尝不知,不去挑明,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可自己却心有不甘。
“你好好想想!我可不想为我多年的兄弟收尸砌坟。”
屠老心中陡然涌上的惊恐令人抖寒,主人对叛者的残忍手段历历在目,不敢忘却。
吕暮烟在楚门门前徘徊好久,瑟瑟不敢靠近。她想跪请家主原谅,甚至自己可以以死替父赎罪。
她自知父亲罪孽深重,生还希望渺茫。她想到过薛承,但被母亲无情地阻拦。可自己岂能安享荣华,弃父亲于不顾,吕暮烟多少个日日夜夜皆是泪莹满面,寝食难安。
“想进就进去,能见上最后一面也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吕暮烟神情恍惚间霍然抬眸:“薛郎中?怎么是你?”
薛承微笑凝望:“你不是也想着能见到我,救你父亲?”
吕暮烟心中涌起一抹希望,颊透红晕:“真的可以?你要是能从楚门救出我父亲,我什么都答应你。”
薛承脸上划过一丝轻蔑:“你又能答应我什么?白银?还是你的一具皮囊?”
“吕小姐还请自重!吕宇峰唆使吕壮纵火漕运码头,而后杀人灭口。桩桩件件都是死罪,任何人都救不下他。”
吕暮烟救父心切,也无可厚非,薛承冰冷的目光里似有一瞬的不忍。如此重言重语,薛承就是要让她记住,任何时候姑娘家决不能以自己的贞洁为代价去换取索求。
吕暮烟低头缄默,霍然无语。
吕暮烟最终还是没有迈入楚门,找到楚蓉蓉也是枉然,就如薛承所言父亲桩桩件件皆是死罪。
“吕小姐,别来无恙?”
吕暮烟忌惮的脸上瞬间一怔:“怎么又是你?”
“吕小姐,勿怪!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相。”无妄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我都不认识你,凭什么相信你所言?”吕暮烟一脸震怒。
“此处说话不方便,烦请吕小姐移步花溪里。”
吕暮烟暗自一凛,略觉诧异:“想请我吃八宝酿鸭?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无妄神情黯然:“吕小姐,请相信我!我时日不多了。如不把我所知真相告诉你,我死不瞑目。”
“真相?”吕暮烟略觉诧异。
“你的身世之谜。”
吕暮烟骤然一惊,心底渗出丝丝寒意。
“这也是吕宇峰为什么要纵火漕运码头的真相,因为他为了你和你娘迫不得已。”
吕暮烟美眸中闪过一抹深深的震惊:“我跟你去花溪里。”
“他这辈子也别想去花溪里了?”一声清脆的声音陡然传来。
三个少年已将无妄围住。
无妄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哪来小屁孩,还不快滚!”
吕暮烟绽放一个恬淡的笑容:“别闹!小孩。姐姐这里有些碎银给你们买糖吃。”
“姐姐,我们不喜欢吃糖,我们只喜欢喝酒。”
吕暮烟暗自一凛:“瞎说,哪有小孩喝酒的。”
狼嚎淡然一笑,从身后掏出一只酒葫芦,拔出木塞刹那间酒香四溢。
狼嚎贪婪地大口吞饮着,竟然一饮而尽,干了个底朝天。
吕暮烟与无妄面面相觑,霍然一惊,这还是个小孩吗?
狼嚎面不改色地擦了擦嘴角:“现在信了吧?姐姐千万不要跟他走,这糟老头子坏得很。”